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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零章 只賺了一文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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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也不會因為孫子二妥協。

“他們跟著你比跟我好。”李強說道。

“李強,你還真狠。”文氏憤憤道:“就不怕我虐待他們嗎?”

李強顯然開不了口,何氏就道:“我叫你把孩子留下,你會嗎?”

“那是我生的,自然是兒隨母走,憑什麽留在李家?”文氏反問。

“那還有什麽好說的?”何氏從屋裏拿出李強自然給她的二十兩銀子,塞到文氏手裏,“現在一百兩銀子分文不少的全在你手裏。你那屋裏有什麽你瞧上的,都帶走也行。”

“娘…”李強叫道。娘怎麽知道錢全在文氏那裏?那二十兩可是他孝敬給娘的,為什麽要拿出來。

何氏擺手,讓李強住嘴。她這麽做自有她的意思,文氏手頭寬裕些,對幾個孫兒也能好些。

文氏咬了咬唇,她可是把家裏所有銀子都帶上了,一個銅板都沒給李強留,現在何氏又給她…

算了,文氏轉身,撕破了臉還想什麽破鏡重圓?即便她現在罷手說錯了,她和李強也回不到以前。他心裏有刺,她也不舒服,分開了對大家都好。她爹都能拉扯大她,她還養不活三個娃?大不了她再找個男人,讓孩子管別人叫爹。

何氏反手,緊緊握著李強的手。

李強知道何氏的意思,也緊緊回握著。

李家眾分立兩旁,看著文氏帶著三個孩子走出屋子。

“爹,我不怪你。”經過李強的時候,巧巧拉著李強的手,仰著臉小聲的說道。

“對不起,是爹沒用。”李強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流淌。

巧巧抱了抱李強,小大人似的拍了拍他的後背,“爹要保重。”

“我們要去哪裏?”鐵柱叫道:“天都黑了,還要出門,不吃晚飯嗎?”他只知道爹娘大吵了一架,然後他就由娘抱著要出門子,可是為什麽要帶著大小包袱啊?

“姥爺想我們了,我們回去看看。”回答的是一直沈默的大山。

鐵柱反應極快,指著李強說道:“那爹呢,爹不跟我們一起嗎?”

文氏一巴掌拍在鐵柱的屁股上,吼道:“你從今天起就是沒爹的娃了,誰是你爹?!”

鐵柱哇哇大哭,不知道是疼的還是聽懂了文氏的話。

看著文氏的遷怒,李強不忍心,笑道:“爹生病了,等爹病好了就去找你們。”

“是啊。”大山點頭,“你不也看到劉大夫來過嗎?”

“真的?”鐵柱抽泣著看著李強點頭,然後咧了咧嘴巴。

楊柳把一小包零食塞給鐵柱,摸了摸他的頭,就又一言不發的回來了。她怕她萬一說話,又惹得文氏發飆。

“大山,好好練字,缺什麽就回家跟我們說。”餘氏說道。

雖然跟文氏不對付,孩子總是無辜的。窮人家的孩子都是早早省事的,大山這孩子什麽都懂。

文氏抱著鐵柱,腳步邁得飛快。

要出院門的時候,大山忽然扭頭大聲道:“爹,我等你。”

母子四人,消失在漸濃的夜色裏,李強終於忍不住蹲在地上捂著臉嚎啕大哭。

那是楊柳聽過最淒涼的哭聲,壓抑,沈重,帶著漫漫而無邊的仿徨,是眼中血,心中灰。那應該是李家歷史上最難過的一個夜晚,比不得李大海和李威的逝去帶來的痛苦,卻壓得人都喘不過氣來。

何氏也抹了把眼淚,揮手讓大家散去,留李強一人大哭,發洩會兒。

從鬧劇開始就沒現身的杜氏慢慢收回視線,盯著著屋子裏明亮的燭火,喃喃自語道:“是我一直小瞧了他們。”

小瞧了他們的骨氣,小瞧了他們的感情,小瞧了他們的憐惜。

除了何氏,李家的女兒、兒媳都不約而同的來到竈房。家裏來了這麽一出,大家都有些沈重,都沒心思做飯了。

“要不就下面條吧。”楊柳說道。要不是杜氏母子在,她都想今晚不做飯了,誰還有心思吃啊?

“這可是四嫂頭一次在咱們家吃晚飯…”秀秀猶豫,總覺得這樣有些怠慢了。

看看人家,看看人家,再比比自己,楊柳都不禁覺得自己無用。

心情不好的時候吵的菜味道也不咋滴,楊柳不敢保證水平,她便詢問問其他人的意見。少數服從多數,民主。

“都是李家的媳婦,自然是我們吃什麽,她跟著吃什麽了。”餘氏說道。

“對啊,以後一個鍋裏吃飯的機會可沒多少了。”小何氏也嘆。

大家的表情都有些不自在,沒有一人搭腔,各自找活兒忙開了。

李家人在彼此沈默的氛圍下用了飯,然後各自洗漱,歇下。

晚上,李聰讓楊柳去和秀秀睡,他去陪著李強,怕李強會想不開,鉆牛角尖。

楊柳搖頭,以秀秀的個性,怕傷著她,會連覺都睡不好。她抱著李聰的腰說道:“以後咱們不吵架好不好?”盡管是一時氣憤,那說出來的話也深深的傷人,跟刀子似的一刀刀割著心。

“我沒有嫌棄你,你也不用自卑,覺得配不上我,咱們就好好把日子過下去,行嗎?”

李聰揉著楊柳的頭發,保證道:“這輩子,我絕不會辜負你。”

“我也不想看到你哭的時候。”楊柳悶悶道。

男兒淚,顆顆都是真傷心。

☆、一四五、 宿命的相遇

“沒有,還是沒有。”廖泗安不停的抓自己腦袋,像困獸一樣在原地轉圈。才幾天的樣子,廖泗安就憔悴焦躁的不成樣子,仿佛以前那個精明能幹,談笑間就能決定一個人生死的廖泗安是錯誤的存在別人的記憶裏一樣。

他醒過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立即趕往碼頭,離開渝河村只有坐船唯一這麽一條通路。可是剛跑了幾十米遠,他又忽然覺得唐宛如還在渝河村。她這麽聰明,不可能不知道走水路的話,會很容易被他發現。他在渝河村這麽多年,不是白混,要人幫個忙,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宛如肯定不會自投羅網。她現在肯定就在渝河村某處躲著,等他急急忙忙的搭船去找她的時候,她才從容離開,是這樣的,沒錯。他把整個船業的人都叫出去找,自己卻要趕往碼頭,詢問那日最早出船都是去往什麽地方。他也知道一旦離開渝河鎮,要找到一個人的難度就增大了,要是唐宛如在半路就下了船,他就更不容易找到她了。

可是更麻煩的是,因為她鮮少在渝河村走動,許多人都不認識她。都知道他廖泗安有個娘子,卻不知姓甚名誰,什麽模樣。

都怪他太信任她了,一個人頑固了十幾年,突然就開竅了然後接受他的好?是他大意了,總以為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可他遇到的明明是塊頑石,頑石啊,他怎麽敢,怎麽能放心呢?

宛如,你太讓我失望了!我給了你那麽多真心,真情,一個女人最想從男人身上得到的東西,毫不費力的就得到了。是因為太簡單就得到了。所以才不肯放在心上嗎?激怒了我,若是被我逮到,你這輩子。都別想過上重見天日的生活。只有狠狠的受過傷,才會知道肆無忌憚的傷害別人是什麽樣的一種痛。

好在他知道唐宛如的執念。在經歷最初的慌張之後,他來到了唐宛如必定回到的地方,也是他這輩子最恨的地方——淩州城,陸府。

“廖爺,這樣下去可不行啊。”廖泗安的心腹癟三說道。

賤名再好養活也不可能有人取名叫癟三的。這人身形極為消瘦,兩只眼睛裏偶爾一閃而過的狡詐,跟套著衣裳的細竹竿一樣,是最早跟著廖泗安的人。有幾分小聰明,故也頗得廖泗安的賞識。一個領導,既要聰明的下手,又要留一手,好管束,癟三正好符合。這次淩州城之行,廖泗安便把他也帶上了。

“有什麽不行的?”廖泗安問這話的時候眼睛都沒離開杜府大門一下。他想不出除了這裏,唐宛如還能去哪裏。這都有大半月了,應該到了。

這還用問嗎?跟個傻子似的,十二個時辰不間斷的盯著。是人都會吃不消的。誰知道她會什麽時候來,肯定她一定會來?他今天才在這裏守了兩個時辰,就看見進了多少輛瓜果。多少筐螃蟹,多少肉,看得他剛吃飽的肚子又餓了。他才恍然記起,今天是中秋啊。

“要不,咱們雇人守著吧。”他說道。

“怎麽,你又累了?”廖泗安轉臉看他,瞪大的眼睛裏布滿紅血絲。

癟三立刻就結結巴巴了,“我只是覺得嫂子可能還沒到。”

“你怎麽知道她到沒到?”

關鍵是你自己也不知道啊。話一旦說了出來,癟三也就越說越利索:“嫂子一個人上路肯定會有諸多不便。說不定會耽擱什麽的。再說,我們兩個人總是會有疏忽的時候。也不可能一天十二個時辰都這麽精神奕奕。我覺得還是把嫂子的畫像掛出來,有人提供線索就重金酬謝。再雇人守著。幾個時辰一輪換,人也沒那麽吃苦。你總不能還沒找到嫂子的時候,自己卻先累倒了。”

廖泗安閉了閉眼睛,再睜開,長出一口氣,“你說的對,是我太焦躁了。”

守株待兔,最不可缺失了的就是耐心。

“那咱們把這兩件事情辦好就去休息一下吧。”癟三說道。雖然他現在累極了,卻也不敢說先去休息。

“你去找人,我去讓人畫畫像。”廖泗安說道。畫像尋人的事情也只有他能做。

“今天中秋,街上的人可有點…”多臨分開前,癟三有意無意地說了一句。

“還更要抓緊。”廖泗安沒有別的想法,只要能跟唐宛如在一起,他的每一天都像在過節。而且中秋團圓,不正是個好日子嗎?他有種感覺,一定會在今天見到唐宛如的。

*)*

“成哥哥,你看這個燈籠好不好看?”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挽著一個差不多年紀的男人的手,纖指指著一個黃色的燈籠。雖然婦人已經三十多歲,但保養得宜,看不出一點老態。就是那聲“成哥哥”也讓人一點也不覺得她裝,仿佛是日子久了,自然而然的稱呼。

“婉兒喜歡,成哥哥就買下來送給你。”陸成一臉寵溺的看著閨名叫婉兒的婦人。

婉兒?落在兩人身後的唐宛如一陣恍惚,就剛才那一剎那,她還以為陸成喊的是她。

時間會走,人也會變,曾經在她印象裏最為深刻的陸成,她也以為記不清了。然而在看到陸成的第一眼她就肯肯定那人是陸成。相比於二十多年前,他老了許多,上唇蓄了胡須,甚至還有些微微發福,跟過去青澀的模樣完全不沾,可是她就是認得。

當年的淩州城承載了兩人許多回憶,現在細細一看,才發現記憶裏許多東西都沒了。她像一個外鄉人,拘謹,小心而又好奇的打量四周,可在剛到淩州城的時候就遇見陸成,她覺得老天待她不薄。

滿心的愉悅還沒來得及在臉上綻放出一抹微笑,就被一個婦人的一聲“成哥哥”打散了。那是陸成許諾只專屬於她的稱呼,如今也變成旁人的了,唐宛如悵然若失。

是啊,過去這麽多年,他怎麽可能不娶妻?她不也成為人母了嗎?

曾經心裏那麽篤定那麽僥幸,卻還是在看見事實的時候,心被狠狠的傷透。不對呀,她才是傷他最深的那個,怎麽反倒埋怨起別人了?唐宛如,原來你也這麽自私。

理智告訴她,唐宛如,撿起你的自尊,不要跟上去,然而腳步卻不聽使喚。跟上去,一定要跟上去,一路上吃了這麽多苦,不就是為了見他一面嗎,既如此,還有什麽可猶豫的?她像躲在陰暗裏見不得陽光的小偷,偷看前面兩個人甜恩愛蜜的樣子,看他們跟近鄰街坊打招呼,唐宛如也會伸手摸摸臉,比比她和那個叫婉兒的婦人有哪些不如。可她沒想到那婦人叫婉兒,她忍不住想,陸成是把對方當成她的代替品嗎?是不是在他的記憶深處還是有一個她?這樣想著,唐宛如又堅定了跟了上去。

“成哥哥,我餓了。”婉兒撒嬌道。

陸成立即說道:“想吃什麽,要不咱們就去翠錦樓吃醉鴨?”

翠錦樓的醉鴨,還是有一些沒變的東西。

婉兒搖頭:“還是不要了,我們打包回去跟昊哥兒一起吃吧。”

“都是你慣的,昊哥兒見著我就問我要醉鴨吃。”

“誰叫你是他親爺爺呢?”

什麽?成哥哥有子嗣了?她從沒有想過他會有子嗣,難道遇到什麽神醫治好了?

那她還真幸運,成了他的妻,育有他的子。而她,給不了陪伴,更來不及相守。唐宛如此刻有些迷茫,她此次回來,到底是要找尋什麽呢?是看著他幸福,還是想重新回到他身邊的位置?可是她配嗎?最關鍵的是,他的心裏還有她的位置嗎?

陸成是一個很惜福,很本分的男人,當初她嫁他,便是看中這一點。可惜最終不是她陪伴他天長地久。

唐宛如淒婉一笑,默默轉身。不管陸成再如何好,也不是如今的她能攜手的人。這個結局就早就註定了,是她一直看不清,執念與此。

夠了,能看清這一點,也不枉她此行了。可是,她接下來能去哪裏?娘家?怕是也都認為她已經遭遇不幸了,而且,就算她活著,還有什麽面目去見他們呢?還不如就當她死了,免得傷心過一回,還要再把臉面賠了。

前路仿徨,唐宛如甚至不知道該往哪裏走。回到廖泗安身邊?那她費盡心思想逃出來又是在做什麽,演繹一場笑話?她自己都要唾棄自己了。反正她已經了無牽掛,紅塵已斷,唯有青燈古佛才是她最後的棲身地。

一個畫攤上,廖泗安一臉陰沈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沈聲喊道:“陸成。”

哪怕是過了多年,他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陸成。有時候記住一個人,並不是因為他對自己有過好或者惡,僅僅是事關自己所在乎的人,那麽原本不可能有交集的人,也會印在腦海裏。

原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因為某種奇妙的機遇碰撞在一起,這就是所謂的宿命,和緣分一樣,同樣的妙不可言。

☆、一四六、 舊人舊情

集市裏,四個人,三個方向,中間隔著熙熙攘攘的人群。

“你認得我?”陸成向前走了兩步,皺眉問道。

他就渺小到還不能入他的眼嗎?廖泗安冷笑。他羨慕嫉妒恨了幾十年的人,居然一點也不知道他。

“還記得唐宛如嗎?”他問道。

陸成的眼睛驀然睜大。

“成哥哥,這位想必是如姐姐的舊識,不如到府上坐坐吧。”婉兒開口,“婉兒好準備些糕點茶果,你們兄弟兩好好敘敘舊。”知道陸成和唐宛如的事的婉兒,更明白這大眾廣庭之下不是說這件事的地方。

廖泗安斜著眼睛向上挑,嘴裏拖長了音:“這就是新夫人?陸少爺果然好福氣。”

“你到底是誰?”陸成的視線緊緊的停在了廖泗安的臉,對方知道他的情況,他應該也有印象才對。可是為什麽翻遍記憶,就沒這麽一個人呢?

“我是宛如的相公。”

宛若晴天霹靂,震得陸氏夫婦半天沒回過神。

“你胡說八道什麽?”婉兒最先激動的反駁,“如姐姐已經過世多年,你怎麽敢對故人不敬?”

她知道唐宛如對陸成意味著什麽,哪怕如今她才是陸成的妻。她是成哥哥少年青澀時期全部的美好,哪怕是過世,也容不得有一丁點的臟水濺到她身上。

“誰說她死了?”

沒有…嗎?對於一個無故失蹤的女人,說她辭世才是最好的保護。陸成也明白她可能還活著,沒想到…

“成哥哥,這人就是瘋子,不用理會。咱們回吧,孫兒還等著咱們帶醉鴨回去呢。”

廖泗安瞳孔一縮:“你有孫兒了?怎麽可能?!”

“為何不能?”婉兒反問道:“你這人說話好沒道理。你家母雞不下蛋,就埋怨別家的母雞抱窩嗎?”

“婉兒——”似無奈又寵溺的語氣,這話說的也太粗魯了。

婉兒立刻不好意思的沖陸成吐了吐舌頭。

“你個女人。還真是敢亂說。”廖泗安黑著臉,“小心我上衙門告你誹謗。”

“那我也得先告你胡說八道。造謠生事。”婉兒像保護雞仔的雞媽媽一樣,充滿了戰鬥力。

哼,廖泗安冷笑,“我胡說八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他是個天閹嗎?”用口型說出“天閹”這兩個字,廖泗安好整以暇的雙手抱胸,有些得意地想兩個人挑了挑眉。天閹對於男人來說那就是絕癥,怎麽還會有女人心甘情願做他的夫人。還有子嗣,這就值得考榷了。

這麽私密的事情他都知道,他到底是誰?陸成的臉發白,身子僵硬。沒人知道他是怎樣度過那段灰暗的日子的,廖泗安雖然沒有直說,在他看來也是莫大的侮辱。

胳膊肘傳來一股大力,陸成轉頭,就看見嬌妻正一臉擔心的看著他。

陸成一笑,整個人也就放開了。他可以侮辱他,卻不能汙蔑他的妻兒。他先是安撫了一下婉兒。才正色道:“兄臺,你我素不相識,更談不上得罪與否。為何出口傷人?還請慎言。淩州城哪個不知我往陸成孫兒都四歲了,你如此詆毀我和內子,到底有何居心?今天你不說出個青紅皂白出來,休怪陸某不肯罷休。”

“難道陸老爺有什麽奇遇,然後雄風大震?”廖泗安嗤笑,言語裏的調侃遺漏無疑,“那怎麽不見再添一子半女?”

“全淩州城都知道是我傷了身子…”婉兒最受不得有人誣蔑陸成了。對她來說,陸成不僅是她的夫,更是恩人。

“這是我家的家事。不足與外人道哉。”陸成也沒了好臉色,甩袖轉身就走了。

不管是真是假。廖泗安很羨慕陸成身邊有這麽一個女人陪伴,以前是宛如。現在又有個叫婉兒的。他怎麽就那麽好運,廖泗安忍不住紅了眼眶。

“客官,畫像好了。”後面傳來一個老頭的聲音,雖然很淺,但廖泗安還是能感覺到話裏隱隱的不屑。作為一個全程目睹整個事件的人,老頭對廖泗安很沒有好感,陸老爺為淩州城的老百姓做了多少好事,居然被人懷疑有暗疾,這根本就是汙蔑

做什麽,他被一個老頭鄙視,憑什麽?老子給錢就是大爺,給你捧場就是賞你口飯吃,你居然還對老子使臉色。不過他也不是毛頭小子了,自然知道輕重緩急,只沈著臉把銀子放在攤位上,拿過了畫。

“小老兒找不開。”老頭捧著十兩的大銀錠子說道。

“賞你的。”廖泗安說道:“免得你以為這世上就陸成一個好人。”

老頭的臉色不大好看,他又不是叫花子。

廖泗安沒理會這麽多,買了漿糊,找了個頗為顯眼的地方,把畫像貼了上去。誰知道這是陸家的告示欄,大家還以為是陸家又有什麽招工或是喜事,湊近一看,才知道是尋人。

嘿,沒勁。

有人當即就走了,有人卻津津有味的圍攏著細看。

唐宛如便在其中。

剛剛目睹廖泗安和陸成的一番舌鬥,她都還有些回不來神。雖然早知道陸成以為她死了,卻不知他把她忘得這麽徹底,更不知道廖泗安居然為她跟陸成嗆聲,現在還畫像尋人。不過想到他以前的作為,唐宛如也不確定他找她到底是出於面子上過不去還是真的關心。

反正都已經決定出家,到底是哪般,又有什麽重要?

轉身擠出了人群。

陸家的家丁提著褲子往告示牌走。作為淩州城的大戶之一,陸家每每有事,都會在告示牌上張貼出來。碰上那些不識字又想應招的,他們這些家丁就要負責讀上面的內容。他看著告示牌周圍圍的人,大驚,他就去撒泡尿的功夫,府裏有些什麽新訊息了?恰好他又不在,今天來貼紙的是誰。會不會回去告狀?

雖然有時候被那些目不識丁的家夥氣得半死,讀告示讀得口幹舌燥,但他還不想丟了這份差事啊。大街上這麽多大姑娘。小媳婦,雖然摸不著。看看也好啊。

他擠進人群,一看內容,松了口氣,不是府裏的。這口氣還沒松到底,他又隨即大怒,這是哪個不長眼的把尋人的告示貼到這裏的?傳到他管事耳朵裏,不就擺明著他玩忽職守了嗎?

三下兩除二的把告示揭了下來,他還順便看了看。癟癟嘴,老女人,他喜歡嫩得掐得出水的小姑娘。

伸手就要把告示揉成一坨,一只手就從人群裏伸了進來,“拿來。”

待順著首飾看清來人,家丁的舌頭都忍不住打結了:“管事。”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想毀屍滅跡都不行了,媽蛋,是不是以後撒泡尿都要看看黃歷啊!

“管事,我剛才只是去撒了泡尿。沒有玩忽職守。”家丁一邊顫顫巍巍的把告示紙給遞了過去,一邊哭喪著臉解釋的。

“把你的哭喪臉給我收起來,我知道。”那管事瞪眼道。他不過是侍奉老爺的命出來買醉鴨。結果他一走出來就聽到了好多版本的流言。小道消息多快啊,事件主角還是陸府,能不火爆嗎?他要這張像不過是恰好聽起這是跟老爺吵架的男人貼的。他也是在好奇那個男人是在找什麽人,說不定能給對方找點麻煩。

將揉得皺巴巴的紙展開,一個女人的畫像,不過瞧著怎麽這麽熟?管事揉了揉眼睛,又湊得近看了下,頓時反應過來,差點激動的把紙撕爛。這這這,這不是先夫人嗎?難道…他一轉身就溜出了人群。

這下事情可大發了。先夫人居然尚在人間,更離譜的是。有個男人在尋她。這說明了什麽?說明…

他不敢再想了,拿主意那是主子的事情,他操心這麽多幹嘛。他就是煩惱,他一個小小的管事如何才能把這消息遞上去呢?夫人會不會把他活劈了,哎,這年頭做個下人也難啊。

感恩戴德的家丁滿肚子拍馬屁的話還沒來得及說,才發現管事已經不在視線內了。

“這茬兒應該就這麽揭過去了吧?”他嘀咕道。

“哪有這麽簡單?”陸成搖搖頭,“他對我情況了如指掌,我卻對他一無所知,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若對方對他有歹意…反正這種被人感覺很不好。

“成哥哥,不用怕,我們夫妻一體,不管前面有什麽,婉兒都陪你。”婉兒緊了緊他的手。

“婉妹,這些年來守著我這麽個廢人,委屈你了。”陸成就勢拍了拍她的手。

婉兒捂住他的嘴,“成哥哥這麽說就讓我無地自容了,若不是成哥哥收留,婉兒怕早已不在這人世。”

誒,說起來他們兩還真是同病相憐的可憐人。

陸成擁著婉兒,心裏卻始終有些不平靜。既然那人敢自稱是宛如的相公,那他必定知道宛如在哪裏。對方話語裏掩飾不住的妒恨,難道是因為宛如回來找他了?只可惜他和她之間再難續前緣,他如今已有了陪伴一生的人,自然不可能再為了舊情傷害婉兒。

外面有下人敲了門:“老爺,有您的信件。”

陸成眉毛一挑,他聽得出那是他近身伺候的陸忠的聲音,唯一不同的是,這次稟告的時候並沒有說是誰寫的。難道是有什麽需要避諱的?

“我去看看昊哥兒。”婉兒也察覺到不同,便主動避嫌。

“你我之間無需這樣避諱。”陸成拉住她的手,“我說過,這輩子都不會對你隱瞞任何事。”

婉兒一臉感動的坐下來,兩人十指相扣。

“進來吧。”陸成對外喊道。

門被推開,一個四十多歲,穿著青衣的中年男人拿著一封信走了進來。他有些詫異的看了眼仍舊坐在這裏的夫人,難道他暗示得不夠明顯?他自然知道陸成是對夫人說過不會對她隱瞞任何事,不過這件事可不包含在任何事內,他不敢保證夫人知道後會不會生氣。

老爺這回可是托大了,哎,女人嘴裏說著不計較,其實都是小心眼兒,又何況這件事是牽扯到先夫人,哦,應該說是前夫人才對。前夫人和現夫人,這不是明擺著逼老爺做出決定,看到底是誰在老爺心裏更勝一籌嗎?

他心裏雖然這樣想著,手上動作卻不慢,把信雙手遞給陸成後就走了出去。

看著裏面皺巴巴的紙張,陸成皺了皺眉,這人也太不知禮了,怎麽能拿廢紙給旁人寫信?

展開,一張女子的畫像也隨之躍入眼簾。。

“這是?”婉兒疑惑出聲,難道是來求成哥哥幫著尋人?

陸成卻驟然瞪大了眼。

宛如!

☆、一四七、 妯娌和睦

楊柳作為“有孕在身”的人了,自然不可能再去出攤,再加上一連下了幾天的雨,更被下令待在家裏。

“相公,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楊柳說道:“你就沒發現我跟平常有什麽不同嗎?”

“沒有啊,挺漂亮的。”李聰如是說道。

“漂亮是肯定的。”楊柳先是毫不客氣的點頭,又追問,“你沒覺得…嗯?”她一邊比劃一邊挑眉,希望李聰明反應過來她要的是說什麽。

“覺得什麽?”李聰覺得楊柳很怪,以前就怪了,在有了身孕之後更怪,有什麽話直說就好了,拐了十八道彎,還要讓他猜。他不得不再一次感嘆,女人好難懂。

楊柳郁悶,“我在家裏都閑的快要長毛了。”

李聰自然不可能這時候還傻傻呼呼的問“毛長在哪裏”這種挨眼刀子的話,便說道:“你要是嫌悶得慌,可以和秀秀一起做做針線,反正等咱們的孩子出世也要穿的。”

她到底要怎麽說啊,她沒懷孕,不是,她只是說她可能懷孕呢,不是都重申過好多次了嗎?跟其他人沒法兒明說,對李聰她可是說了幾次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到時候她可不負什麽責任。

“看著眼睛疼。”楊柳雙手抱胸,賭氣道。

“那就躺下歇歇。”

“我睡夠了。”

“那…”

“我要出去!”楊柳怒。

“不能出院子。”

那出不出去有毛的不同啊。

“這是監禁,監禁。”楊柳怒道,隨即又揉揉臉,柔和了語氣:“今天是中秋誒,中秋。”潛臺詞是這麽盛大的節日總不好還不準她走動走動吧。

李聰邊換衣裳邊說道:“所以你要乖乖的,我要去鎮上買東西。今天不是說要待客嗎?會很忙的,你就不要添亂了。”說的跟楊柳要的完全的不搭噶。

她又不是只知道哇哇大叫的孩子,能不能不要用這麽弱智的語氣啊。

“我要吃螃蟹。”楊柳提意見。

雖然鎮上沒有賣。李聰也知道螃蟹性涼,不適合孕婦吃。任楊柳如何說都不松口。

沒有螃蟹的中秋就像沒有長壽面的生日,那有什麽意思?

楊柳眼睛一瞇,“我要去釣魚,讓四嫂陪我。”

都找好監護人了,沒有理由不讓她出去了吧。楊柳頗為不善的看著李聰,他要是敢說一個不字,她就,她就。就…哭。

“你果然只是關心我肚子裏的孩子,不心疼我…”楊柳把腦袋埋在被子裏,一個勁兒的幹嚎。捶被子,肩膀還一抖一抖的,反正看背影是哭的很淒慘沒錯啦。

他不就是慢了一下嘛,這動靜……

“好好好,依你,都依你。”李聰妥協。坐在那裏釣魚也不容易出事。

“那你幫我把太陽傘扛到溪邊撐起。”玩歸玩,也不能忘記防曬。

得意忘形的某人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到屋裏涼嗖嗖的,艾瑪。假哭被發現了。

“我去找四嫂。”三十六計中最熟的,溜之大吉。

人與人之間真的很奇怪,從未在同一屋檐下相處過一天的楊柳和杜氏兩人居然因為一碗八分熟的面條拉近了關系。

那天楊柳肚子餓。去竈房找吃的。

“這麽能吃,我都懷疑自己是真的懷上了。”楊柳嘟噥道。以前吃了早飯還能下地再挨到中午,現在坐著不動居然還餓了,楊柳都想不明白。

重新做是麻煩了,楊柳就覺得做碗面疙瘩湯,好在何氏考慮到楊柳懷孕會胃口大開,碗櫃的鑰匙就給了她一把。當她打開碗櫃的時候,居然發現了早上烙餅剩下的面團。

“那就吃面條吧。”楊柳說道。

攤成皮,切條。蔥姜蒜切絲備好,楊柳就生火了。等水開準備下面。楊柳就聽到一個聲音:“能不能給我也帶一碗?”

楊柳扭頭看著紅著臉的杜氏,點頭。“硬點兒還是軟點兒?”

杜氏有些不好意思,李家的早餐是稀飯,水多粥少,她吃不慣,只吃了一碗。又加上李家根本沒有備零嘴點心的習慣,她肚子餓的嘩嘩響。原本想趁大家不在的時去竈房找點吃的,結果碰到楊柳,她恰好也不熟悉這些炊具,就順便提出這個要求了。

“八分熟。”杜氏忙答道。

楊柳楞了楞,又不是什麽牛排,弄什麽八分熟啊,:“就是兩邊兒都熟了,中間還有一點白芯兒?”

“對,就是那種。”杜氏像是找到知音般喜悅,“你也喜歡吃這樣的?”

“當然,還得要很多油。”想起自家外公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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